新华社巴黎9月7日电(记者陈地、季嘉东、单磊)当文晓燕拍打到自己后背的那一刻,已全速启动的胡洋心里底气十足:应该稳了!面对身旁还领先自己一个多身位的英国女选手,胡洋的竞速轮椅就像安装了电动马达,仅用不到三十米便完成了追平、反超、扩大优势……

伴随着法兰西体育场数万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胡洋一骑绝尘,45秒07!中国队如愿获得了这块巴黎残奥会田径赛场上含金量极高的金牌,并刷新世界纪录。

9月6日,中国队第四棒选手胡洋在冲线后庆祝。新华社记者 张铖 摄

6日晚,由周国华、王浩、文晓燕和胡洋组成的中国队,出战残奥会田径比赛中唯一的集体项目——4X100米混合接力。该项目每支队伍由两男两女组成,他们必须是4种不同的残疾类型,分别为视力障碍、肢体障碍、脑性麻痹和需要竞速轮椅的选手。由于项目的复杂性和多样性,这无疑是残奥会田径赛场上最具观赏性的比赛之一。

9月6日,中国队选手文晓燕、王浩、胡洋、周国华与领跑员贾登璞(从左至右)在比赛后与大屏幕显示的世界纪录合影。新华社记者 张铖 摄

夺金后,四人欢声笑语,难掩内心的喜悦和激动。“英国和美国队他们前两棒是男选手,后两棒是女选手,而我们是交叉排列的,所以只要前面不被他们拉开,胜利肯定就是我们的。当晓燕跟我交接的时候,我可有信心了。”作为队伍中最新加入的成员且承担了最后一棒的重任,胡洋的激动溢于言表。

“我们这个项目,如果各个级别进行组合,可能性有1400多种!”性格最为活泼外向的文晓燕接着说,“很感谢厦门集美大学王教授的科研团队做了很多研究,给我们科学的帮助,帮我们合理搭配人选。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每个人这几年来全力以赴的努力和拼搏。”

9月6日,中国队选手文晓燕在赛后庆祝。新华社记者 彭子洋 摄

“东京残奥会是这个项目第一次进入残奥会,我们很遗憾因为犯规被取消成绩,这一次总算圆了我们共同的梦想。”文晓燕忽然一脸俏皮,有些“得意”:“我这次四个项目四块金牌,也算圆满完成任务啦,哈哈!”

作为队里的“大姐大”也是第一棒,周国华无疑是团队的定海神针。2012年便开始征战残奥会的她眼眶湿润:“为了这场比赛,我放弃了200米个人的单项,因为这是田径赛场唯一一个团体和接力项目,我们都太渴望胜利了。今天的我们,真的很完美!”

9月6日,中国队第一棒选手周国华(右)与领跑员贾登璞在比赛中。新华社记者 贺灿铃 摄

由于周国华是T11级盲人选手,因此她比赛时身边总少不了引导员贾登璞的身影,今年已是他们搭档的第十年。从23岁到33岁,这十年里,周国华从青涩走向成熟,贾登璞始终是她最信任的人。他们的脚步一起穿过经纬线,跨越高山湖海。周国华感慨地说,他们是队友、是搭档,更是家人。“很庆幸,我们今天又在一起经历了人生中一个重要的幸福时刻。”

夺金后,之前在个人项目上都留有遗憾的两名男队员王浩、胡洋终于实现了残奥会金牌的梦想。他们二人一人手有残缺,一人腿有残缺,但他们在赛场上的表现充满力量。

9月6日,中国队选手王浩(右二)在赛后为队友点赞。新华社记者 彭子洋 摄

他们哽咽地说:“我们最感谢的还是身后的祖国,给了我们无限前行的动力。夺金其实从来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而是在朝这个目标靠近的过程中,不断地努力、拼搏和奋斗,让我们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许多观看了残奥会的观众,会更加理解这句话:奥运会展现人类最强健的体魄,残奥会则展现出人类最不屈的灵魂。残缺的“玉”,可以是完整的“王”。人生的缺憾无法选择,但如何面对生活可以选择。

这一次,他们在场上完成了“王”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