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洲
版次:072024年12月17日
时值初秋,草原上,秋色正绿,秋草正肥,西北风正劲,大片大片牧草在风中步调一致地狂舞,这是草原最美的季节。
采风队伍从大柳塔镇出发,汽车一直向西北疾驰,这是一次诗与远方之旅。有人提议,我们来个诗词接龙吧,有人就吟起晏殊的《踏莎行·碧海无波》,“碧海无波,瑶台有路……高楼目尽欲黄昏,梧桐叶上潇潇雨。”好一幅秋日里离愁别恨的画面;而我面对这辽阔无垠的草原,脑海中却闪现出戍边将士远征归来的情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是啊,人生的每次出行,都是一次对亲人的惜别和不舍,而人生的每次回归,虽满怀疲惫,虽行囊空空,但却又是一次阔别已久的重逢,又是一次月圆花好的团聚。
数小时的奔波,终于到了目的地——棋盘井,不出所料,酒店再次预订在棋盘井镇天骄大酒店,这是镇上唯一的准四星级涉外酒店,这也是我们这个故事的主人公——鄂尔多斯集团投资兴建的。而故事的缘起是在世纪之交,那时,这个镇的雏形还刚刚出现在图纸上,而能够入驻这样漂亮的酒店,更是在若干年后。
穿过时光隧道,时间转回到2000年。那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年代,祖国大地正在经历着一个有史以来最为深刻的变化——工业化,即由一个落后的农业国转变为工业国。
2001年2月,鄂尔多斯市成立,市里一百多万干部群众欢呼雀跃,沉浸在撤盟设市的欢乐之中。经历了改革开放20多年的发展,鄂尔多斯市由原来全自治区数一数二的贫困地区,经济总量跃升第三,工业增加值跃进到全区第二,这确实是值得欢欣和庆祝的。但当时的决策者们清醒地认识到,鄂尔多斯市的经济总量还很小,对地区经济的带动能力差,整体素质有待提高,特别是城市人口少,缺乏能带动地区发展的核心城区。于是适时提出“三化三创新”,“三化三创新”即以技术创新、制度创新、开放创新来整体提升地区的城镇化、工业化和农牧业产业化水平;同时还提出“工业立市”实施“二次创业”等一系列经济发展思路,但在具体实施过程中,争论是激烈的,在市政府组织的研讨会上,个别专家就提出:“鄂尔多斯的支柱产业煤炭、纺织、化工和建材均是传统产业,完全没有改造和提升的价值。”提出传统产业夕阳论,甚至说“不改造是等死,改造是找死。”
在这种情况下,市里邀请了国家有关专家讲课,当时,还没有能源保供这个概念,但北京的专家在授课中提到,北京的每4盏灯就有3盏是鄂尔多斯点亮的,没有鄂尔多斯的能源做保证,全国一半以上的城市将会陷入黑暗,因此,煤炭等传统产业非但不能取缔,一个时期内还需要大力发展;还讲了产业分工、第二产业特别是制造业比重偏高是我国的基本国情,直接绕过重化工发展阶段是不现实的,后工业化时代的到来需要有一个过程等等。后来,大家就形成了一种共识,就是“大发展才有大出路,不发展就没有出路。”在具体发展路径上要“两条腿走路”,一方面以市场为导向,依靠创新,加快对传统工业的改造和提升,冲出围城,实现传统工业的跨越。另一方面,要转型发展,加快发展新兴产业和高新技术产业,形成经济发展新的增长点。
市里把调研的地方选在了鄂托克旗棋盘井,那是我第一次深入了解鄂托克旗,也是第一次走进棋盘井。而当时棋盘井的实际情况是,镇区内到处都是土法炼焦的小焦化厂、小炼铁(硅铁)炉、小石灰窑及小水泥、小煤窑等“五小”企业,不刮风时烟雾缭绕,一起风又沙尘滚滚。
随着国家环保力度加大和对经济的整顿,粗放式的发展陷入困境,面对这种情况,当时的鄂托克旗党政领导下定决心,要改变这种现状,并决定高起点规划建设高载能工业园区。他们主动走出去,与区内外大企业多方接洽,但却无功而返。其中很大的一个因素是外地企业对环境现状的信心不足。
我第二次采访棋盘井,是随市政协的一个考察团,记忆中,镇区街道两边过去那些密密麻麻的“五小”企业在一夜之间消失,辨别方向的老京藏109国道也早已经不知所踪。鄂尔多斯集团已经入驻,大规模的建设如火如荼。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彻夜灯火通明的建设工地,我问工地上一名负责人:“这里每天都是这样吗?”“是的,每天都是这样。”他说,就让我给大家朗诵一首我写的小诗吧:“三更灯火五更鸡,工地原来不休息;人声鼎沸机器响,自古豪杰争朝夕。”
就在鄂尔多斯集团入驻棋盘井工业园区的同时,国家开始对高耗能、高污染行业亮起红灯。鄂托克旗和鄂尔多斯集团的决策者们认为,国家大力整顿和提高整个行业的准入标准,既是一个不利因素,会大大增加新上项目的审批难度,同时,又是一个绝佳的机遇,因为淘汰落后产能,必然要腾出很大的一块市场空间来,只要高起点、高标准进入,传统产业同样大有可为,当时媒体还把这样高科技、现代化企业的入驻叫作“腾笼换鸟”。
在考察调研中,我们能深切感觉到当地政府和企业对环境保护的重视,节能减排、实施循环经济的理念几乎贯穿于建设的每一个环节。有耕耘就会有收获,在这片亘古荒原上,鄂尔多斯集团由单纯的纺织企业发展为纺织、煤炭、电力、冶金、化工五业并举的大型企业集团,圆满实现二次创业目标,而对于鄂托克旗来说,县域经济实现了凤凰涅槃,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此后的若干年,我又陆陆续续几次到过棋盘井,一次是为创作大型报告文学《企业之光》对鄂尔多斯集团进行的专访,还有几次是或受政府邀请、或陪同自治区检查、或开业剪彩来的,也参观考察过星光、双欣、三维、新亚等另外几个比较大的企业,每次来都有新的感觉,此时的天骄大酒店早已经开始接待来客,棋盘井循环经济园区也早已经变更为鄂托克经济开发区,而棋盘井的天更蓝了、水更绿了、马路更宽了,特别是某个清晨,我从宾馆醒来散步时,再也闻不到那种刺鼻的硫磺味,微风中竟是淡淡的花香。
2024年9月10日,我们在鄂托克旗委宣传部、旗文联领导的带领下,亲身体验了开发区的“五基”协同大气环境监测装置,这是我国第一套实际应用于城市和工业园区的环保监测系统,是通过卫星遥感、无人机、地面巡护监测车和地面固定检测设备五种遥感检测技术,汇集了目前能用到的可见光、红外、雷达、激光等传感装置,对大气进行全方位、立体检测和评估的一种技术和手段,能够全方位、全天候对所覆盖区域的大气环境做出实时评估。
2024年9月28日,借鄂托克旗举办第七届“诗歌林杯”文学那达慕的机会,我再次走进棋盘井,在补充完善采风材料和数据的同时,重点采访了鄂尔多斯集团,集团新闻中心工作人员介绍说,集团始终秉承绿色发展的理念,在环保减碳上累计投资超过100亿元,是国家“环境保护优秀企业”“中国节能减排科技创新示范企业”“资源节约、环境友好型试点企业”,并获“中国节能环保标杆奖”“低碳绩效卓越奖”“全国十佳节能实践企业”等多项殊荣。
写下这些文字时,我正在水岸新城的中心公园散步。我的眼前浮现了“鄂尔多斯乃日”的联欢场面,耳边回响着温馨的祝词:“奶酒是敬给尊贵的长辈的,奶茶是献给远方客人的,蒙古包从来都是敞开的,炒米酥油不是用来摆设的……”是啊,这就是鄂托克,一个人口最少的全国百强县,一个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边陲小城。短短20年时间,创造了天翻地覆的绿色发展奇迹。
眼前,是起风的树,落叶的秋。不经意间,北国大地已是层林尽染,那片片飞舞的落叶是对过往时光的深深眷恋和深情告别,又饱含对下一个春天的期待和渴望。我们深深地祝福鄂托克、祝福棋盘井走得更好,待到下一个山花烂漫的春天,能够看到你更加美丽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