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星河流淌,青草长吟》说起
□龚学敏
版次:072024年06月18日
先写下一个美好的病句:每个人都会有许许多多想去的地方,比如那达慕。那达慕不是一个地方。但是,如果去内蒙古,无论哪里,最美的风景与时间,必须和那达慕重叠交织在一块儿。否则,就不内蒙古了。我就是这样去了一次2023年那达慕的兴安盟,那达慕的内蒙古,以及以诗歌的名誉再一次见证了那达慕大会上的诗人阿古拉泰。
一切都源起诗歌。源起一位上世纪80年代主编过影响甚广,在当时的中国诗坛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诗选刊》的蒙古族诗人阿拉古泰老师。在辽阔的内蒙古草原上,这位名叫阿古拉泰的诗人,像他的名字一样大山一样厚重,他的诗歌成就斐然,他以深情的笔触和独特的视角,描绘着草原的壮美与生活的真谛。也许,只有在草原上和阿拉古泰大碗喝过酒,大口吃过肉,仰面朝天,大声谈论过诗歌,才能真正理解这位山高水长豪情万丈的蒙古族诗人。他是如何与这片广袤的草原血脉相连,他是如何在马背上被诗意和粗砺的风吹拂着长大。还有,草原的辽阔与自由是怎样深深地烙印在他心灵深处的。这种独特的成长环境,是如何为他诗歌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与素材的。在他的笔下,草原不仅是一片辽阔的土地,更是一种精神的牧场。他写草原的日出日落,写草原上的牛羊和牧民,写草原的风和雨,都饱含着他人无法企及的深情与豪迈!
8月的科尔沁右翼前旗乌兰毛都草原。一夜之间,就这样一片开满鲜花的草地,从四面八方涌来了二十多万人。让我震撼的同时,感到置身大草原,人们搭的帐篷,不就是浦餔铺向天际漫山遍野的韭菜花吗!野韭菜花一样的我们,就像一群玩疯了的孩子,这样贴着大地,也望着天空,用诗歌完成着人生中最独特的一段美好经历。
夜色降临,诗人阿古拉泰是这样描述的:“诗人们盘坐在八月的草地上,齐刷刷,一律都是青草的模样。夜幕降临,星河流淌,草尖儿上缀满了闪亮的星辰。一场别开生面的“星空诗会”在内蒙古兴安盟科右前旗乌兰毛都草原上,“长调”一样徐徐展开......”诗会的主持是专程从北京赶来的著名青年朗诵家胡乐民、张倩伉俪。他俩朗诵过许多阿古拉泰老师的作品,能看出,他们之间,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深情的大地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聆听着诗的心跳”。是啊,只能真正懂得这片土地的诗人,只有它最深情的儿子,才能策划出这样的场景。星空诗会是我迄今为止经历过的最美好的诗歌、音乐、朗诵、夜色、星光、青草的芬芳、大地的辽阔,还有我身边紧紧相依着的诗人阿古拉泰……
坐在牧草中的诗歌座谈会。阳光洒在脸上,阿古拉泰,我,还有兴安盟的诗人们就是一群被诗歌放牧的羊群和天空与大地之间雪白的云朵。我们聊啊聊,聊到《星星》的历史,《诗选刊》的历史,聊到刊物和诗人相互成就的故事和故人。聊到《星星》和《诗选刊》为推动中国新诗发展所作出的努力,聊到新诗发展到今天取得的成就和面临的困境。聊到诗人怎样为时代书写,聊到一个时代会如何塑造这个时代真正需要的诗人。聊到大地如何哺养它的诗人,聊到诗人如何用诗歌的青草茂盛这广袤的大地……对我而言,这是两天里完成的一次最美好的诗歌旅程。回头一看,这样的美好只能可遇,而不可求,和我们写一首自己满意的诗一样。这美好,也许只有在那达慕,在内蒙古的那达慕,在兴安盟的那达慕,在诗歌的那达慕,在阿古拉泰的那达慕才能完成。
2024年的春天,又是一种美好的诗歌之旅,让我又到了呼和浩特。内蒙古文联安排了一个让我和自治区诗人聊诗歌的活动。时间很短,是在呼和浩特吃四顿饭的时间。一顿早餐我没有去吃,余下的三顿,我都是和诗人阿古拉泰、冰风在一起。临别的那天晚上,阿古拉泰老师召集诗人冰风、阿霞、崔荣一干人,安排了一个硕大的餐桌,并且从家里自己带来上好的牛羊肉,让酒店的厨师深加工。我才知道,内蒙古人吃牛羊肉的讲究,他们会把自治区各地出产的牛羊搞一个系列排行榜,当然,我们吃到的都是榜单第一的。用餐时间晚了一点,我们都在等头一天还在成都演出、当天又在大学讲课声震海内外乐坛的安达组合。这是阿古拉泰老师给我的第二次殊荣。安达组合的到来,让我这位从不追星的人感动至极!最让我感动的阿古拉泰老师和安达组合之间的感情,他对我说,安达组合的每一个年轻人都是他的孩子,他们太争气啦!安达组合的悉数到来,让晚餐的气氛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美好。那么多的歌与酒中,印象最深的是安达组合在刚刚落幕的第十四届全国冬季运动会开幕式上演唱的《冰雪的火焰》。这首歌正是阿古拉泰为他的这群孩子专门创作的歌词,安达组合作曲并演唱的。
我还清醒地记得酒喝高时,我说我要给安达组合写一首诗,为他们送给我的那条蓝色的哈达写首诗,给兄弟诗人阿古拉泰这个词写首诗。突然有了一个与写作有关的念头。有些诗,如果写出来表示一种完成的话。那么,有些诗,我愿意让它永远酝酿。
此时,成都雨后的天空正蓝着,蓝得让我想起那条蓝色的哈达,蓝得让我想起呼和浩特的阿古拉泰老师和他的艺术天地。《星星·理论版》上,他为兴安盟诗人小辑写的前言《星河流淌,青草长吟》中的“青草长吟”,是大文豪王蒙先生当年写给他的,他做到了真正的“长吟”。他把阿古拉泰的故事,不仅写成了一个诗人的成长史,更是写成了一个关于坚守、传承和梦想的动人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