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菜，大概是人们最常吃的、也是最熟悉的一种野菜吧？苦菜的叶片或翠绿或灰绿，那种叶子翠绿，叶片比较薄比较长的，看起来很嫩的，锯齿不够锐利的老人们管它叫甜苣，谁取得名字？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它不够苦的缘故，对于怕苦的人来说，这也算是苦菜，口感有点像苦菊，而那种叶片边缘呈不规则的羽状深裂，带有小刺和洁白乳汁的，看起来有点老气横秋的才是真正的苦菜，那种苦菜的苦涩真的钻心入肺，让人瑟瑟发抖，二婶常说：“只有这种苦菜才能起到降血压、降血脂、泻火的作用。”

苦菜虽然苦涩，但是可以清热解毒。苦菜茶、苦菜膏可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说起苦菜膏，不由得就想起一件事。一次，妹妹将一瓶用来治疗青春痘的苦菜膏带回牧区放在餐桌上忘记带走了，父亲以为是下饭用的酱，吃了很久，等到我再回去时，看到这瓶酱就指着问，谁吃这东西着了？父亲说：“这也不知什么酱，有点苦，不过拌面吃还挺好。”我仔细一看，不禁笑了，二老居然把苦菜膏当拌面酱给吃了。

暮春时分，苦菜就开始露头，等到了夏天，玉米地、水库边、田间地头到处可见到它肆意生长的身姿。“苦菜花开遍地黄，荒坡野岭绽芬芳”，这句诗生动诠释了苦菜顽强生长、肆意绽放的姿态和它的平凡。《诗经》中有“采苦采苦，首阳之下。”的记载，可见苦菜在古代就已走进人们的生活。

苦菜有着很多种吃法。最常见的便是凉拌。将鲜嫩的苦菜洗净，放入沸水中焯烫片刻，去除部分苦味后捞出，过一下凉水，保持它原有的色泽，然后攥干水分，切成小段，加入蒜末、香醋、香油、芝麻、盐等调料拌匀，一道清爽可口的凉拌苦菜就大功告成了。夹一筷子送入口中时，那股淡淡的苦味会瞬间在舌尖散开，紧接着，回甘便悄然袭来，丝丝甜味在口腔中弥漫，让人回味无穷。

凉拌苦菜是我家夏日餐桌上的常客。小时候，我是特别抗拒苦菜的那股苦味的，只是偶尔夹几根，表示我吃过了。长大后，因为经常上火，加上血脂高，在医生的建议下，苦菜成了常备的下饭菜。苦菜除凉拌，还能蘸酱吃，把刚采回的新鲜苦菜洗干净，直接搭配豆瓣酱、甜面酱、辣椒酱等，放入口中咀嚼，苦菜的清新与酱料的浓郁醇厚相互交融，既能感受到苦菜的原汁原味，又能享受到酱料带来的别样风味。

不知是“良药苦口”的作用，还是养生论调在起着自我安慰的作用。人们一边吐槽苦菜的苦一边却苦中作乐，吃得乐此不疲。秋天的时候，有的人家还专门挖苦菜进行腌制，一直能吃到来年冬天，有的人把吃不完的苦菜焯水后冷藏起来，现吃现拌，似乎是习惯了它的苦味，习惯了它的陪伴。在小城里还有专门从事腌制苦菜、沙葱的加工厂，深受大家的喜爱，身在远方的家人，朋友返程时总会带点苦菜。

苦菜承载着人们岁月的记忆，带着原始的味道，那些被咀嚼过的清苦，初尝时满是人间苦涩，待风卷走最后一片残叶，却忽然在记忆里析出星星点点的甜，于荒芜处，悄然长出春天。